珍珠虽美(3)_名利场(剧情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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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虽美(3)

  几年前曾有邪教组织将一座道观原封不动地搬进了钢筋水泥的大楼中,而这座会馆的情况与之类似,电梯外的走廊上栽种了两排垂柳,尽头是一扇

  雕花漆木大门,两尊气势磅礴的石狮子镇在门前,颇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混乱感。

  一名侍应生从隔壁电梯走出来,目光触及顾偕时,皱了一下眉头,疑惑道:“朱小姐?”

  朱砂解释:“这是我老板顾先生。”

  “啊……顾先生……”侍应生若有所思,“不好意思,劳烦顾先生稍等一下……”

  顾偕神色淡漠:“没什么不能谈的,一起过去吧。”——命运屡次让他在二选一的抉择中走向错误的方向,既然今天上天垂怜他,给了他“前方一公里有命运丁字路口”的预示,他就不会让朱砂离开

  他一分一秒。谁知道他去隔壁房间的几秒钟,会不会有持枪的恐怖分子冲进朱砂所在的房间。

  侍应生彬彬有礼,但却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可是真的……”

  顾偕略微眯起眼,周身瞬间爆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压力。

  侍应生整个人无声地一震,硬着头皮犹豫道:“那……好吧……请……请这边来。”

  初冬的纽港市,夜间温度下降到0℃左右,而大楼内部恒温控制在20℃,金漆朱门后隐约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

  侍应生捏着拿着房卡,犹犹豫豫道:

  “这是赵先生专门为朱小姐准备的,事先不知道顾先生会来,所以怠慢了顾先生,您不介意的话,请您暂到隔壁‘定园’休息十分钟,我们会在为

  您准备不亚于这里的‘招待’。”

  顾偕狐疑,门后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他看见的东西,以至于侍应生三番五次地想把他引走。

  他终于不耐烦了:“开门。”

  侍应生眼一闭,心一横,嘀地唰了卡。

  漆雕朱门向内缓缓推开,顾偕和朱砂两人前后跨进门槛。

  门后果然仿照古典园林的样式建造而成,四周垂柳随着人造风荡漾,几只喜鹊从树梢轻掠,假山奇石,小桥流水,恍如雅致淡漠的山水画。

  穿过如帘幕般随风舞动的柳树枝,踏上木桥,顾偕登时变了脸色。——前方不远处,五个全身赤裸的英俊青年赫然站在假山下的池塘里,瀑布冲洗着他们古铜色的皮肤,日光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那几人露在水面

  上的性器官狰狞地勃起着,打眼望去,就像一群等待临幸的男妖精。

  顾偕的手紧扶着木桥,闭上眼,再睁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王冠就是这么谈生意的?”

  “赵先生吩咐过,先让朱小姐放松一下,然后再谈公事,”侍应生嗫嚅,“我们还有其他景色,顾先生不妨跟我来?”

  顾偕没理他,而是慢慢回头。

  朱砂的视线越过了顾偕,正饶有兴趣地望着远处的“裸男出浴图”,察觉到顾先生那阴森森的目光后,立即收敛了笑意,严肃而平静地冲他一点

  头,断然道:“嗯,过分。”

  ·

  山海城堡东翼的会客室正对着深蓝的大海,海浪冲击着礁石,撞出一波又一波涛澎翻涌的潮声。

  “当年你家中突逢变故,我们这些老家伙联手欺负你,确实做得非常不地道,顾先生……”何鹏皖顿了顿,纠正了说法,“顾老先生德高望重,为

  人仗义,如果没有偕神横插一脚,老先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柏素素坐在何鹏皖对面沙发上,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不悦:

  “如果我没被逼到走投无路,顾偕根本不会娶我,我也不能坐在这儿和您说话,而是在餐馆端盘子了,所以我还是得谢谢您。”

  柏素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圣母感,这些话听起来就像官方客套的敷衍,但从她言语中察觉不到丝毫的虚伪,反而能感受到她平和且坚定的温柔。

  何鹏皖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您依然是我的世伯,收购案我也略有耳闻,生意场的事我不懂,也确实无能为力,您也知道顾偕为什么娶我,我一个花瓶的话怎么可能举重若

  轻?”柏素素淡淡微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这时客厅的门忽然开了,女管家急匆匆走过来,俯身低声在柏素素耳边说道:“先生回来了。”

  柏素素眉心一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顾偕脸色森严漠然,裹挟着一身几乎快凝成实体的低气压慢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材精健结实,包裹在修身的黑色长款风衣里,就像随时能从口袋里掏出枪的黑手党教父,连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如同催命的丧钟似

  的。

  柏素素霍然起身,何鹏皖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女管家靠边,三人心中同时一沉。

  顾偕整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眉宇间的焦灼和烦躁终年不散,有时冷漠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然而当他非常专注地凝视着什么时,就像黑暗角落里中的毒蛇瞪着黄洞洞的双眼,嘶嘶吐着猩红的蛇芯子,弓起蛇头一动不动,令人仿佛置身于酷

  寒的深渊之中,整个神经系统都被恐惧侵蚀。

  顾偕在那惊骇又忌惮的目光中,慢慢坐到沙发上,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跷起二郎腿。

  他略微眯眼,盯着何鹏皖,一点一点摘下了黑色手套,平静宣判了王冠的死刑。

  “回去向你的董事会传话,我不仅要货运部门与成桥海运合并,还要把酒店、餐饮、码头、仓库、旅游公司、公交公司、出租车公司等所有资产变

  现清算,换掉董事会、裁掉管理层。”

  何鹏皖的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

  顾偕注视着对方急剧紧缩的瞳孔,低声说道:“你们最好赶快决定,是投降还是抵抗,但只要你们拖一天,我就压低一千万的成交价,直到我把王

  冠拆到只剩骨头,让你们连肉渣都分不到。”

  何鹏皖嘴唇煞白,那瞬间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下意识扭着僵硬的脖子望向身侧。

  柏素素微笑着低声道:“您看到了,我真的只是一个花瓶。”

  几分钟后,停机坪。

  何鹏皖在震天动地的引擎声中,大步走向直升飞机,手机贴在耳边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不知道他会去别馆?我他妈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啊?谁欺负他老婆了?……不知道!不知道!说了我不知道!他不近女色,朱砂近可是男

  色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他妈就别再找小狼狗了!人家有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直接去求尹铎!求尹铎!”

  ·

  哗哗——

  热水冲刷过线条结实的肌肉,狰狞可怖的伤疤遍布其身,在雪白皮肤好带出几道淡红的印记。顾偕闭着眼睛,洗干净头顶的泡沫,随后推开玻璃

  门,只见柏素素手持浴巾站在空地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浴袍,黑发湿润,似乎也刚洗完澡。

  晚餐时间刚过,她为什么洗澡不言而喻。

  顾偕平静地站到她身前,一言未发,只是略微抬起手臂,任由柏素素用着浴巾擦干他身上的水。

  柔软的毛巾擦过胸膛、后背、腰腹和臀部,柏素素蹲在顾偕身前,又从脚踝向上,擦过修长的双腿,最后包裹住胯间那仍然沉睡的一团肉。

  她微垂着头,认真专注地服侍她的丈夫,旋即站起身,随手扔掉了浴巾,迎着顾偕的目光,手指一钩,解开了腰带。

  白色丝袍倏然落地,小腿肚似乎因紧张而发颤。

  神爱世人,造物主唯独偏心于她,不仅让她一出生就站在大多数人的终点线,更是赐给了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和相貌。

  昏黄的光线照耀在这具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上,如同没有生命力的白瓷娃娃,她这样坦诚地望着顾偕,不色情也不诱惑,反而有种纯洁神圣的味

  道。

  “你不高兴,”柏素素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主动碰顾偕,只是温柔地问,“我……能安慰你吗?”

  浴室配置豪华,空间足以容纳三四个人。头顶排风除湿装置无声运作着,两人面对面站着,一高一低对视了许久。柏素素喉咙一滚,眼中有期待也有关心。

  半晌,顾偕叹了口气,手掌抚摸着她的侧脸。柏素素顺势覆上他的手背,亲昵地用侧脸去蹭他的手心,瞳孔深处荡漾着温柔的微光。

  然而顾偕只是略微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抽出了手掌,披上浴袍向门外走去。

  “顾偕……”

  顾偕停步回头。

  柏素素面冲着他,袒露赤裸的身体站在一片暖光,脸上倏尔绽放出轻柔又美丽的微笑:“谢谢你。”

  顾偕心中疑惑,不知她在谢什么,但没有精力理会了,只平静点了点头。

  城堡东翼是他私人空间,那些价值不菲的新款枪械和古代冷兵器全都从市中心的公寓搬进了这里。

  扫虹膜进入藏馆,顾偕从玻璃柜里取出一把战国时代的青铜刀,盘腿坐在蒲团上,拿一方黑色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刀身。

  这把来路不干净的古刀要是能在拍卖会上亮相,起拍价格便抵得上某个小国一年的国民收入。

  古刀就连这种轻微擦拭都会对刀身造成伤害。

  然而顾偕不在乎。

  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似乎能随着灰砾的擦去而平息,刀身遍布青铜色的锈迹。

  他简直要给王冠集团拍手鼓掌,讨好柏素素,让她给自己吹枕边风,再送一群小狼狗给朱砂。好,很好,非常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的雷炸区跳

  舞,并且如此精准地踩中炸点了。

  顾偕反手擦刀的另一面,方才洗澡摘下戒指放到水池旁,柏素素一打岔他忘记戴上了,现在无名指上落着一圈浅色的印记,呵,就算摘掉了戒指也

  掩饰不住他成为别人的丈夫这件事。

  顾偕的浴袍没有系紧,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肌。胸膛起伏的节奏平稳缓慢,微微垂下的眼睫毛盛着一片阴影,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平静,但只有他自己

  知道,灼烧般的剧痛正从胸口席卷全身,喉咙滚烫发热,似乎下一秒就能喷出血来。

  他知道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他的一手带出来的小姑娘现在是金融街上叱咤风云的女大佬,众人畏惧她、尊敬她、连求饶都是送她小狼狗,而不是什么珠宝首饰漂亮衣服。

  他应该自豪,应该得意,但他胸膛上仿佛开了一个贪婪的黑洞……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竟然想毁掉此生最完美的杰作,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让日后成千上万个王冠集团知道,如果想左右他的想法,那么

  去求朱砂,如果想动摇朱砂的念头,不要送她小狼狗,直接找他。

  没有上网功能的老款手机放在地上,屏幕亮了起来。

  “喂?顾先生?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刚睡醒的莫测揉了揉眼睛,“最新方案啊,五年前有个混混奸杀了个学生妹,但是证据被荔塘区警方污染

  了,只判了十年,这个人最近刚好在假释中,如果栽到他头上,一来,尹检察官是以身殉职,形象立刻伟大光明正义永刻世人心中;二来呢,也为当年

  被杀的那个姑娘争取到了迟来的正义,我们不仅不会损阴德,说不定还能在上帝的小本本里记一笔呢。”

  “好。”

  “哈?”莫测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您这是同意了?”

  “嗯。”

  “我就说吗,堂堂邪财神杀个情敌怎么还瞻前顾后的,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莫测打开钱包,掏出仅剩的几枚硬币,掂量在手里,“明天动

  手吧,我现在去找您拿支票?”

  “行,还有动手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顾偕冲古刀轻轻吹了口气,瞳底淬着瘆人的寒芒,“我要听他死。”

  “好嘞,教父大人。”

  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和朱砂在一起,那么这世上所有能和朱砂牵手走在阳光下的人,他会一个一个铲去。

  ————一下不收费————

  一会儿还有(下),为了剧情完整,今天提前更新明日内容,只是还在校对中,至少得一个小时吧

  珍珠虽美(4)第118章上帝视角(下)(4967字)

  夜晚十一点,城堡主厨房还亮着灯。

  “先生多久没回来了?”值班的小厨娘切了一段秋葵,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得有小半年了吧。”

  值班的厨师两人一组,一个主管厨师带着一个助手,防的就是城堡主人像今夜这样心血来潮,三更半夜想喝个汤吃个蛋糕什么的。

  厨师掀开砂锅盖,盯着冒泡的白汤,漫不经心道:“差不多吧。”

  小助理嘟嘟嘴:“这倒是反常了。”

  “反常什么,先生特意为了太太回来的,以前欺负过太太的人来觍脸求她帮忙,先生听说后大发了一通脾气,要毁了那个人的公司。”

  “好甜啊,”小助理将几颗洋蓟送到水龙头下仔细冲洗,瞄了一眼门口,低声问,“先生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吗?”

  “谁知道有没有,像先生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不包几个小骚货,就算有,外面的野花再香,他玩够了还不是得回家。”

  “嗯,太太可是名门淑女,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听话还懂事,”小助理附和道,“娶妻娶贤。”

  “不用做了。”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得两个人一抖,严肃刻板的女管家走路没有声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两张紧张又忐忑的面孔,说道:“顾先生走了。”

  两人松了口气,对视一眼。

  小助理感慨:“小骚货还挺勾人。”

  主厨关火,倒掉做了一半的汤,说道:“走,下班了。”

  童话般的白色城堡熄灭了一楼厨房的窗灯,只剩下城堡西翼的塔楼还亮着灯,隐约可见室内有人影晃动。

  ·

  星期六上午九点,冬日的阳光明媚地穿过两排常青树,在行人道上投下笔直的树影。

  一辆惹眼的法拉利LaferrariAperta缓缓驶出公寓大门,尹铎降下车窗,冲门卫室的保安点了点头。他私服的衣品非常好,立领皮夹克,脸上戴着墨镜,看上去桀骜潇洒。

  ——尹铎没有看见的是,公寓正门的马路边,那辆停了一个早上的银色现代轿车无声无息地打火起步,跟在尹铎车后汇入了纽港市的马路。

  嗡嗡!

  放在副驾上手机忽然振响,屏幕上显示着【联系人:薄兮】。

  尹铎踩下刹车,同时戴上蓝牙耳机:“喂?”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尹铎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眉头非常不悦地拧了起来,言语严肃又紧张:“哦?是吗?你怎么让他认罪的?”

  ·

  “喂?顾先生?顾先生?能听到我吗?我是高深呀,”现代车里的中年男人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的位置,“‘罗密欧’已从家里出来,“杀翁”行动正式开始,我的枪装了消音器,待会儿开枪的时候您可能听不清,但我会提前告诉您一声,我说‘哟哟’就代表我开枪了哈,您就好儿吧。”

  此时前方路口正好亮起红灯,尹铎的LaferrariAperta停在直行车道上,现代车驶入右转与直行车道,两辆车在同一水平线上紧紧相邻。

  高深降下了车窗,隔着一层窗玻璃,隐约能看到尹铎严肃的侧脸。

  蓝港公寓位于市中心偏南的高档住宅区,临近几个大型商圈。上午九点,在商圈相当于凌晨,这条路几乎没有车辆,行人也寥寥无几,是再好不过的动手时机。

  高深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尹铎的侧脸,冬日阳光反射在窗玻璃上,冒着森森寒意。

  然而就在这时,LaferrariAperta突然起步朝前方猛地窜了出去,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将银色现代远远甩在车后。

  “我艹,他跑了,我应该没暴露吧……诶等等,他掉头又回去了?”

  ·

  “不是,我没有不满意,监听期结束了却没抓到深蓝的把柄,我怕你们用极端的手段,”尹铎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动手吧,你立刻去找奚荟法官下逮捕令,我先回家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检察院见,叫上稽查科的兄弟们,晚上我请客喝酒,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

  LaferrariAperta在路口处掉头返回,忽然,尹铎眼角一瞥,只见后视镜中一辆银色现代紧紧跟在他车后,他瞄了一眼仪表盘,不由得皱起了眉。

  30迈?这样还不超过去?

  他开这辆LaferrariAperta上路时,没少被恶意挑衅,甚至这么一辆“豪宅”上路,后面的车都生怕发生追尾事故,离很远就躲开他,像今天这种一直被跟在车后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但尹铎正在高速运转的大脑没空为别的事分心了,他主动打了右转向灯,让出了左侧快车道。

  ·

  “我操?!我刚要撞上去,他怎么回事?未卜先知吗?”高深骂骂咧咧,“我瞧他那窗玻璃是防弹的,本来打算怼他屁股,等他下车骂我,我再近距离给他一枪,这他妈的……”

  顾偕站在办公室内的临街落地窗前,阳光照在拔地参天的大楼上,反射出冰冷的白光,整个城市都匍匐在他脚下。

  “顾先生您还在听吗?尹铎回家了,但小区门口有个傻逼开错车道堵车了,尹铎把的车停在路边,正往家走,看他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了,我现在下车过去,趁现在给他一枪,”高深扭了扭脖子,“我们准备‘哟哟’了啊。”

  “嗯,”顾偕端起咖啡杯埋抿了一口,神色漠然而冷静。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部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顾先生?我刚刚收到法院线人的消息,”宁天辉猛打方向盘,语气焦灼而严肃,“尹铎申请了逮捕令,目标是你们精英组中的一个人!现在正在去抓人的路上!”

  顾偕瞳孔紧缩!

  那瞬间他的视线穿过虚空与时间,仿佛看见命运从即刻起,毅然决然奔向千百条岔路口,无数个模糊画面碎片式浮现在眼前。

  而他旋转着站在暴风中心,窥见了每一条路延伸的方向……

  旋即,命运的轨迹从岔路口倒回,在悲剧降临前的那一秒,他又站了办公室的空地上,听见宁天辉问道:“我现在正在去深蓝的路上,您在办公室吗?”

  ·

  尹铎匆匆穿过马路,手机屏幕在门禁卡机器上滑过,嘀一声后,小铁门自动弹开。

  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诶,哥们儿,等我一下!”

  这种门禁严格的小区经常有人忘带门禁卡,进出要么去值班室登记,要么尾随带了卡的人。尹铎从前也没少干过忘带卡的事儿,但自从去年一月小区开发了门禁卡App以后,很少有人再因为忘带门禁卡被拦在门外。

  ——可能是懒得掏手机吧。尹铎拉开铁门,绅士教育让他无时无刻都准备着让后面的人先进门,但紧接着尹铎的目光看到说话人的模样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男人的打扮似乎不像是本公寓的住户?

  “谢了哥们!”

  高深笑眯眯跟了上来,憨厚地向尹铎点头致谢,然而此时此刻他藏在运动服上衣口袋里的手正握着枪,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枪口对准了尹铎的腹部。

  小铁门前是个监控死角,保安在马路上劝大家往后退几步,让开错了车道的车主能掉头出去,他在这里解决了尹铎,没有人会发现。

  “今儿天不错,是吧,”高深笑了笑,“哟哟!”

  拇指咔嚓一声扳开保险栓,食指扣下了扳机——

  “住手!”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千钧一发之际,高深的手指瞬间停住。

  顾偕道:“先不杀他。”

  高深惊诧:“啊?”

  尹铎紧接着也“啊?”了一声:“我说,这位先生你是本小区住户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您要是个老弱病残孕我帮您开下门也就算了,但是不好意思啊,我不能让本小区的黄金治安砸在我手上。”

  尹铎在高深那惊诧的目光中拉开门,走进去,咣当关上了铁门,徒留高深一个人隔着黑色铁栏杆在风中凌乱。

  “钱会照付,他这条命先留着。”

  顾偕挂了电话,转过身,只见玻璃走廊的对面,来加班的朱砂刚刚放下拎包,坐到办公桌后,翻开了几份文件。

  她若有所感的一抬头,正好撞上了顾偕的目光。旋即,她平静而友好地冲顾偕微笑。

  人,生来就有征服欲,朱砂更是极端慕强。

  决战之前杀了对手,朱砂惦记着未分的胜负,会让尹铎成为她心底的遗憾。

  想将尹铎从朱砂心底连根拔起,那就要将尹铎碾在脚下,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

  寺庙钟声悠长,香炉前的高香熏得鹿微微直流眼泪。

  “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微微呀,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外婆,您怎么不求我升职加薪呢?”

  “女孩子工作再好,也是要嫁人的呀,”外婆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虔诚祈祷,“我们学佛的要向善,你赚得再多能花多少,钱啊,够用就好,重要的是人平平安安的,我这几天啊,总是梦见你,哎哟梦倒记不清了,但那个梦可怕的哟,人向善,佛菩萨才会保佑你。”

  鹿微微虽然对老生常谈的事情不耐烦,但还是举着香,默念到:“菩萨呀菩萨,如果您真的有灵,请保佑外婆身体健康吧,我也不需要如意郎君。”

  ·

  年底部门经费不足,上头命令不准再加班,星期六的检察院内空无一人。

  门卫大叔打了个哈欠,突然走廊深处响起了齐刷刷的脚步声,只见一行人匆匆穿过走廊,步伐间掩饰不住的谨重严毅。

  尹铎走在最队伍前方,一身笔挺的西装勾勒得他潇洒又英俊,身后跟着十几名穿着印有“经济稽查科”几个大字的衣服的探员,犹如上战场前的兵将,一伙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检察院大门。

  ·

  装修简单公寓内,温时良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转身蹲在猫窝前,拎出了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小猫虚弱地喵了一声,撒娇似的翻过了肚皮。

  温时良叹了口气,摸摸猫猫的肚皮:“医生说你现在必须要去检查,耍赖皮也没用,我们马上就走,再晚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他拉开透明猫包的拉链,将小家伙装了进去,隔着包包,戳了一下猫猫的额头:“幸好今天我没加班,不然你就死了,知道吗?!”

  ·

  四辆警用依维柯停在检察院大楼前,每辆车前都站了四名持枪警察,气势磅礴,肃杀果断。

  尹铎疾步冲下台阶,黑色衣角在风中扬起。

  ·

  鹤楚然蹲在厨房门口,乖巧地削着土豆皮。门外麻将声、说笑声以及吵架声乱糟糟混在一起,百十来口的大家族每年都趁着祖奶奶生日这天聚在一起,亲戚们刚聊两句就开始相互攀比。

  妈妈掀了门帘儿进来,眉梢掩不住喜色,悄悄说道:“你三叔公不信你能赚这么多钱,给他看手机银行也不信,你爸带他去银行查账户余额了。”

  鹤楚然腼腆一笑。

  “你有孝心,我们都知足,但你也不要太累了,”妈妈接过土豆放在案板上切成片,语重心长道,“我听说你们老板的口碑不太好,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听话,别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儿,钱得清清白白的,一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

  车门重重关闭,四辆黑色依维柯前后驶出大门,汇入繁忙的纽港市马路。周末中午,一队警车气势如虹,穿过车马喧嚣的街头,自路口风驰电掣而去,引得路过行人纷纷拍照目送警车远去。

  尹铎坐在座位上,面色阴沉,没有一点兴奋或激动。

  车厢内微微晃动,所有人屏气敛声,虚空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琴弦绷到最紧。

  ·

  “三、二、一!”

  教堂门前,新娘闭眼向后一抛,手花落入跳起来的人群中,众人的视线落在了接到手花的那个年轻女子身上。

  “那不是校花吗,我记得你当年追过她,还被她当众处刑读情书了,”旁边人捅了捅张霖,“今时不同往日,你都在深蓝工作了,怎么样,一雪前耻去?”

  张霖摇摇头,似乎心有戚戚。

  “别怂啊,我看她可一直在瞄你呢,”旁边还有人在起哄,“除非你今天以杀妻罪当场被戴上手铐抓走了,否则你就是最靓的崽。”

  校花正和小姐妹说话,余光很明显望向张霖。

  向来自信又张狂的张霖目光闪躲,却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一个踉跄站了出来,校花似乎被他逗笑了,大大方方转过身望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

  轮胎摩擦着柏油路面,警车稳稳停下,车门砰一声被拉开,持枪的警察鱼贯而下,尹铎紧随其后,整理了一下外套风衣,略微抬头望向前方大楼。

  他面色沉静,逆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脊背与长腿恍若被日光勾勒出一条绷直的线,看上去像T台上的男模。

  “老板?”手下低声呼唤。

  尹铎一抬手:“行动!”

  ·

  深蓝资本大楼。

  蔡翔拎着公文包大步穿过走廊,经过朱砂办公室时,探头一愣:“朱小姐?”

  “好久不见了,”朱砂放下文件,站起身活动着肩膀,“你这年假休得恍若隔世了吧。”

  蔡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手上婚戒在日光中反射着耀眼的光。

  “确实没想到度假能度到真爱,也没想到求婚这么顺利,更没想到这就有了……”蔡翔叹了口气,“还是宫外孕。”

  朱砂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祝你新婚愉快,人还在就好,以后慢慢养身体。”

  蔡翔点点头。

  “你怎么今天来了?”

  “提前回来熟悉一下工作,”蔡翔伸了个懒腰,“梦醒了,该赚奶粉钱了……欸?怎么回事?”

  朱砂顺着蔡翔的目光望去,只见办公室落地窗外,尹铎一行人正走上旋转楼梯,步伐间带着腾腾杀气,直奔朱砂而来。

  “尹检察官?”朱砂绕过走廊,主动迎了上去,“您这是有何贵干?”

  尹铎没说话,他身后一名经济稽查科探员亮出了一张逮捕令,两个探员越过朱砂,一左一右拷住了蔡翔。

  “蔡翔,你涉嫌贿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质检部化验组组长孙嵩明,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在法庭上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审问前,你有权与律师谈话。在审问过程中,你也有权让律师在场。如果你无法负担一名律师,你希望的话法庭可以为你指定一名律师。如果你决定现在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回答问题,你也有权随时停止回答。”

  尹铎平静地注视着朱砂。

  朱砂胸膛微微起伏,淡淡微笑道:

  “尹检察官,我们来日方长。”————以下不收费————

  杀尹铎杀三天,今天再不杀完我就杀人了。

  今天提前更新了明天内容,明天不更,后天晚上八点见,今天晚上校对姑娘差点儿疯了以及她让我补充一下:

  上一章柏素素脱衣服那个“钩”字,而不是“勾”这个是根据“拉钩”来确定的,是指手指钩状动作,都是用钩。

  走两天感情线上的修罗场,然后再进超燃的商战线,让我们给疯狂踩雷的王冠集团唱一首《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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