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看病
双休日的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医院的自动感应大门打开的一霎那就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挂号大厅一向都很热闹，有在父母怀里哭闹不休不肯打针的病弱幼儿，也有自己举着输液瓶艰难走动的迟暮之人，在这一方狭小天地中囊括了生老病死以及人间百态，有人在这里开始，有人在这里结束，这里是社会的一个小小缩影。
当然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在公立医院体验这些并不令人感到愉悦的经历，恰好他是个Omega，出门左拐过条马路再走上五百六十米，就是我市著名的Omega产科医院。私立医院以它高昂的价格作为筛子将许多人从它的门前筛了出去，但是付出总有回报，患者......倒不如说是顾客，往往能在这里享受到更贴心的服务。上一次这里成为众人焦点时，还是因为江铖出现在这里被曝光了Omega的身份。
许闻时走进医院大门时已经将近傍晚，他穿得很普通，是走过来的。就好像在家刚刚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餐，散步散到一半才想起，“哦，原来我是要来医院的”，于是他就这么来了。
他坐在就诊室的软椅上，脊背依然挺直，伸手推了一下有些许滑落的眼镜，借着眼镜的遮掩他的目光落在电脑旁的一盆绿萝上，“是的，这个月已经第七次了。”
他停顿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有时不太疼还能忍受，有时疼得厉害些就要吃止疼片了。”
一直在翻看就诊记录的申赫手下一顿，皱眉抬起眼望着他，“这个月眼看着就到尾巴了才想起过来看？”
许闻时是申赫的老病患了，申赫才三十五岁，就已经混成了这里的产科主任医师，头发茂密还没有谢顶倾向，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帮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事业型Omega。
许闻时点头，语气依然很平静，“工作忙，没时间。”
申赫一扬眉就嗤嗤冷笑，反正他跟许闻时认识也少说有七八年时间，脱下这身白袍也能当半个知己，“我看你回头还是把我手机号设成你紧急联系人，快断气儿那会儿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我好去给你收尸。”
他话有些多，许闻时“啧”了一声抬起手腕看表，“我只计划了四十分钟在这里，请你快点。”
许闻时抬手的那一刹那申赫看见了他苍白的腕间上缠绕着道道狰狞疤痕，错落着交叠在一起，灰褐色的缝合创口像几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的手腕上。即使已过去许多年，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仍然不难看出当年是如何鲜血淋漓而又惊心动魄。
申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而语气和缓了不少，他倒了杯热水塞进许闻时微凉的手里，“你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做医生的也没有办法。但是作为朋友，”申赫指尖敲敲桌子，“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
“我尽量吧，毕竟谁都不想死。”许闻时点头，手中的热水升腾起袅袅热气，在他眼镜上形成一层白雾，遮挡住了他宛如死水深潭一般的双眼。
“八年前的那次意外过后，没过多久你就摘除了后颈的性腺，虽然杜绝了每月发情期的麻烦，却不是个长久之计，你强硬地篡改了自己身体的本能，但从未想过它带来的隐患。”
申赫皱眉翻看手里许闻时的就诊记录，“第一次下腹疼痛出现在两年前，第二次间隔三个月，第三次间隔一个半月，可现在你告诉我，到现在为止这个月已经有过七次了。”
“性腺的摘除会极大地影响你身体中的激素分泌，同时你的生殖腔却仍然在发挥着它的作用，时间长了必然要出现问题。更何况你每个月工作强度这么大，想也知道没有什么功夫去担心自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拖垮的。”
“那我能怎么办。”许闻时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唇色也有些泛白，他忽然抬眼直直望着申赫，冷冷说道，“难道要我把生殖腔也摘除了吗？”
“你真是疯了。”申赫扯起嘴角冷笑，把笔拍在桌上就倒在软椅的靠背上，“生殖腔上血管错综复杂，光主动脉就有两根，摘除生殖腔无异于找死。”
“注意你的态度，申医生。”许闻时别开脸语气有些生硬，“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给我出难题。”
“问题好解决。”圆珠笔在申赫五指间打转，他用笔尖搔搔落到额头前的一缕乱发，笑意有几分挑衅，“八年的空窗期......我还是劝你去找个伴，让他帮你度过每个月那该死的发情期，积累的病情找到宣泄口，自然就好了。”
他话说完后许闻时并没有接话，一时间就诊室中气氛有些凝重，两人剑拔弩张竟然是谁也不肯让谁一步。许闻时咬牙扭开脸，灰棕色的瞳仁像一颗冰凉的玻璃球，冰凉凉的没有生气。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振翅而飞的一只麻雀身上，觉得有时自己真该从这七楼的窗户上跳下去，以摔成一滩肉泥的方式来给他这样糟糕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你明知道不可能。”
半晌后许闻时才颓然仰倒在软椅中，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摘下眼镜揉捏鼻梁，刚才的锋芒毕露尽数收敛了回去，他青白的指甲在软椅扶手上毫无节奏地敲敲打打也没回过几分血色，再抬头时神色已经是有些疲惫了，“我再也不想跟Alpha进行进一步接触了，你知道原因，我不敢了。”
申赫绕过桌子蹲在他面前，把许闻时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他们两个认识将近九年，许闻时过往那些污糟不堪的经历他都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眼看着许闻时一步步走进自己为自己编织的噩梦里，一辈子陷入几年前的那段痛苦回忆中。
“我为我的过激言语而感到抱歉，不过这是最有效伤害最小的方法。你要是不愿意......”申赫犹豫了一下，继而深深叹了口气，“我为你开药，会延缓你现在的症状，只是这终究不是良久之计。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你自己能想开最好。”
许闻时反握住申赫的手，低低地道谢，“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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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在公立医院体验这些并不令人感到愉悦的经历，恰好他是个Omega，出门左拐过条马路再走上五百六十米，就是我市著名的Omega产科医院。私立医院以它高昂的价格作为筛子将许多人从它的门前筛了出去，但是付出总有回报，患者......倒不如说是顾客，往往能在这里享受到更贴心的服务。上一次这里成为众人焦点时，还是因为江铖出现在这里被曝光了Omega的身份。
许闻时走进医院大门时已经将近傍晚，他穿得很普通，是走过来的。就好像在家刚刚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餐，散步散到一半才想起，“哦，原来我是要来医院的”，于是他就这么来了。
他坐在就诊室的软椅上，脊背依然挺直，伸手推了一下有些许滑落的眼镜，借着眼镜的遮掩他的目光落在电脑旁的一盆绿萝上，“是的，这个月已经第七次了。”
他停顿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有时不太疼还能忍受，有时疼得厉害些就要吃止疼片了。”
一直在翻看就诊记录的申赫手下一顿，皱眉抬起眼望着他，“这个月眼看着就到尾巴了才想起过来看？”
许闻时是申赫的老病患了，申赫才三十五岁，就已经混成了这里的产科主任医师，头发茂密还没有谢顶倾向，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帮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事业型Omega。
许闻时点头，语气依然很平静，“工作忙，没时间。”
申赫一扬眉就嗤嗤冷笑，反正他跟许闻时认识也少说有七八年时间，脱下这身白袍也能当半个知己，“我看你回头还是把我手机号设成你紧急联系人，快断气儿那会儿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我好去给你收尸。”
他话有些多，许闻时“啧”了一声抬起手腕看表，“我只计划了四十分钟在这里，请你快点。”
许闻时抬手的那一刹那申赫看见了他苍白的腕间上缠绕着道道狰狞疤痕，错落着交叠在一起，灰褐色的缝合创口像几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的手腕上。即使已过去许多年，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仍然不难看出当年是如何鲜血淋漓而又惊心动魄。
申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而语气和缓了不少，他倒了杯热水塞进许闻时微凉的手里，“你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做医生的也没有办法。但是作为朋友，”申赫指尖敲敲桌子，“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
“我尽量吧，毕竟谁都不想死。”许闻时点头，手中的热水升腾起袅袅热气，在他眼镜上形成一层白雾，遮挡住了他宛如死水深潭一般的双眼。
“八年前的那次意外过后，没过多久你就摘除了后颈的性腺，虽然杜绝了每月发情期的麻烦，却不是个长久之计，你强硬地篡改了自己身体的本能，但从未想过它带来的隐患。”
申赫皱眉翻看手里许闻时的就诊记录，“第一次下腹疼痛出现在两年前，第二次间隔三个月，第三次间隔一个半月，可现在你告诉我，到现在为止这个月已经有过七次了。”
“性腺的摘除会极大地影响你身体中的激素分泌，同时你的生殖腔却仍然在发挥着它的作用，时间长了必然要出现问题。更何况你每个月工作强度这么大，想也知道没有什么功夫去担心自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拖垮的。”
“那我能怎么办。”许闻时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唇色也有些泛白，他忽然抬眼直直望着申赫，冷冷说道，“难道要我把生殖腔也摘除了吗？”
“你真是疯了。”申赫扯起嘴角冷笑，把笔拍在桌上就倒在软椅的靠背上，“生殖腔上血管错综复杂，光主动脉就有两根，摘除生殖腔无异于找死。”
“注意你的态度，申医生。”许闻时别开脸语气有些生硬，“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给我出难题。”
“问题好解决。”圆珠笔在申赫五指间打转，他用笔尖搔搔落到额头前的一缕乱发，笑意有几分挑衅，“八年的空窗期......我还是劝你去找个伴，让他帮你度过每个月那该死的发情期，积累的病情找到宣泄口，自然就好了。”
他话说完后许闻时并没有接话，一时间就诊室中气氛有些凝重，两人剑拔弩张竟然是谁也不肯让谁一步。许闻时咬牙扭开脸，灰棕色的瞳仁像一颗冰凉的玻璃球，冰凉凉的没有生气。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振翅而飞的一只麻雀身上，觉得有时自己真该从这七楼的窗户上跳下去，以摔成一滩肉泥的方式来给他这样糟糕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你明知道不可能。”
半晌后许闻时才颓然仰倒在软椅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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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赫绕过桌子蹲在他面前，把许闻时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他们两个认识将近九年，许闻时过往那些污糟不堪的经历他都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眼看着许闻时一步步走进自己为自己编织的噩梦里，一辈子陷入几年前的那段痛苦回忆中。
“我为我的过激言语而感到抱歉，不过这是最有效伤害最小的方法。你要是不愿意......”申赫犹豫了一下，继而深深叹了口气，“我为你开药，会延缓你现在的症状，只是这终究不是良久之计。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你自己能想开最好。”
许闻时反握住申赫的手，低低地道谢，“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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