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任他明月下西楼_玉楼春深(h)(月笼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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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任他明月下西楼

  “所以,从头至尾,都是骗局?”斯兰呢喃,“都是你一手编造的骗局?”

  “迦陵频伽,世上无人比我对你更好,你为什么不懂?是我将你从南齐带了出来,给予你大阏氏的无上尊荣。我们对着腾格里发过誓,你是我永生永世的妻。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恨我。”斯兰即便被囚禁,也保持着大汗的尊贵模样,令璇玑厌恶。

  “是你毁了我的半生!我不该沦落至此,我要将你施加给我的屈辱,千万倍的还给你。”璇玑掐住斯兰的脖颈,指甲深深嵌入斯兰的颈肉,留下道道血痕。

  “你心里有别人对不对?你心里没有我,对默啜也不是真心。”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想要自己一直如珠如宝的珍视的女人亲口说出来,他想要报复背叛自己的弟弟。可她娄璇玑的歹毒心思,又能被谁摸得透。

  “你有更深的算计,你算计着每一个喜欢你的男人。男人对你,不都是垫脚石吗?“斯兰一副轻蔑的样子,他的霸业折在女人手里,而女人的弱点在此时暴露无遗。

  “为了你的母族?你的某个旧情人?是萧正则?还是娄骧?”斯兰凝视着璇玑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挑拨诛心,是他最擅长做的。

  斯兰嘴角笑意轻蔑,“被我说中了,迦陵频伽。你与默啜,是一类人。”

  “迦陵频伽,我是你对着腾格里发誓的丈夫。腾格里会将不忠的女人投入不卢半呼,受万年的折磨。”

  璇玑冷冷说道:“我从不信举头三尺有神灵,若是有,我只会咒骂,咒骂他的残忍。我从没有想过去伤害任何人,但神却要害得我落得如此下场。”她指着天道:“我不怕下阿鼻地狱,也不怕做孤魂野鬼,我只怕没有人陪我一起下去。”

  她早已摘下了随身的佛珠,丢下了那副虔诚的模样。

  “你当真恨透了我。五年日夜相对,你也不能原谅我。默啜对你可是柔情似水,比我好上千百倍?”

  斯兰杀过数万人,可他自己却从未想过,会死在璇玑手里。她瘦弱的身躯,清澈的双眼,以毫无破绽的谎言,骗过了所有人。

  “阿史那斯兰,我原谅你,我不会给你分毫的恨。你欠我的,只有这一条命。”她忽然觉得喉头被什么顶住,猛猛呼出一口气,“我要你还的,也只有你的这条命。”

  璇玑始终忘不掉,那个暖意融融的午后。她后来才想清楚,那是皇帝与皇贵妃串通设下的一个圈套。下嫁高州已不能让皇帝放下戒心,高州仍可以助她得势。只有将她送到万里之外的蛮族之地,让她受永生永世的折辱,客死他乡,才能解皇贵妃心头之恨。

  璇玑站起身,眼前虚晃了一下,道:“斯兰,我命王胜调了配方。你会从骨头到皮肤都被毒渗透,疼到四肢百骸,心神俱裂,足足十二个时辰才断气。”她端着药,弯下身子,掐住斯兰的下颌,“每年你的祭日,我都会命人在你挫骨扬灰的地方,放最绚丽的烟火,让你不得安宁。”

  斯兰开怀大笑,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正了正衣衫,道:“迦陵频伽,我阿史那斯兰要化作厉鬼,纠缠你生生世世,你背叛了对腾格里立下的誓言。腾格里要诅咒你,天诛地灭,神佛不容。”他闭上双眼,狂笑着被璇玑灌下药。

  精致的药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她眸中笑意流转,如年少时那般纯真,一滴咸酸的泪如琥珀,夹杂着过往的爱与恨,落在地上。

  她是娄氏璇玑。

  靖明元年四月十七,北庭天命大可汗归天,年二十九。其弟默啜大君继位,是为天授大可汗,按北庭习俗,迎娶长嫂娄氏阏氏,改称天授大妃。

  冷雨敲在雕花窗棂上,太和宫书房中仍凉着明亮的烛火。穿着素白色蜀锦龙袍的男人端坐在紫檀木桌案前,手里的朱笔写写停停,他手边批完的奏疏摞得有半人高。

  御前侍奉的李顺端着个万寿百花越窑瓷碗,还冒着氤氲热气,“皇上,喝碗安神汤,歇歇眼吧。已经二更了。太后若是问起,奴才又要挨板子了。”

  李顺打小侍奉,如何不了解主子心性。他看着灯火下的娄骧,玉冠束发,面容俊秀,鸦翅般的睫毛遮住锐利的眼,薄唇抿成一条线,年少时便气若朗月清风,岁月雕琢之后,更是世间罕见的庙堂清晖。

  “你放下便是了。时候不早了,再掌一盏灯,你也去歇息吧。”娄骧连头都不抬起,看着灯火下刚刚批完的奏疏。他没日没夜地处理政事,却仍是远远不够。

  “今日是初几了?”

  “回皇上,子时已过,今日是五月初一。”

  他闭目养神,向后靠着椅背,仰起头突然觉得太阳穴胀痛,下意识的摩挲着食指上的青玉戒指。萧正则转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用“面色冷淡”形容她,连自己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都不肯收。

  果然,她还是年少时那副倔强样子,强硬的让人疼爱。

  小福子身上带着雨痕,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骠骑将军带八百里军报求见。”

  “快传。”

  娄骧打起精神,见着穿着黑金软甲的楼扬快步走进来,抬手免了他的礼数,听楼扬道:“启禀皇上,北庭内乱,天命大可汗暴病归天,默啜篡权继位。”

  寥寥数字,娄骧便已是心惊胆战。

  “她呢?可有她的消息?”

  楼扬摇摇头,“北庭王帐秘不发丧,默啜下令封城。探子将消息传出来时,斯兰头七已过。大长帝姬生死不明。”

  本能传信的兰知被她自己设计杀掉,她深得斯兰宠爱,如今或许已经被赐殉葬,去那不见天日的王陵里永生永世的陪伴斯兰。娄骧一拳砸在桌案上,骨节分明的手泛白,红着双眼,“去,让所有探子都去寻她的下落。无论生死,都要一个交代。”

  楼扬看着自己的新主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请缨,北上卫州戍边,为皇上尽忠。”

  娄骧凝视着楼杨,缓缓道:“你北上,也无济于事,若是她知道,反而会怪罪朕辜负她的嘱托。你留在这里作用更大。”

  楼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娄骧一挥手,让他退下。楼扬站起身,默默退出灯火幽微的书房。

  娄骧烦躁地起身,到博古架后的小暖阁里,暖阁不大,一应摆设俱全,他日夜忙碌政事,妃妾们尚未册封,仍住在东宫。娄骧从矮榻上的锦盒里,拿出张卷好的丹青,用指尖细细摩挲。

  画上的少女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背着只长弓,手执一条软鞭,作扬鞭打马状。着一袭绛色骑装,不佩珠花,三千青丝随风飘动,眉眼带笑,只消一眼,便让人失了三魂七魄。

  年少不识愁滋味,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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