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几回魂梦与君同_玉楼春深(h)(月笼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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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北庭的冬格外寒冷,连着下了几场罕见的大雪,荒原上的积雪齐腰深,冻得结实。城中不少人家都因为炭火不够热而染了风寒,虽说牛羊暖身,但一时之间,连草药都是稀缺的。有人夜晚没有关紧门窗,第二天便被发现冻死了。连黑沙王城都是如此,其他地方的情况只会是更不好。

  默啜连日忙碌,与众人商议如何做。辽东之地一时难以完全平复,只有少量黑煤能送到,对偌大的北庭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宫殿内若是够热,却要平白无故耗费许多炭火。默啜已经将奢华的宫殿闲置,与璇玑搬回了汗王大帐。

  大帐内,璇玑仍穿着件黑色的狐皮轻裘,细碎的白色风貌露出来,十分密实。默啜穿着冬日里惯穿的锦袍,倒是也不冷。

  几位大君与将军进来,将身上厚厚的氅衣解下,喝了璇玑事先准备好的热羊奶,方才开始议事。

  穿鼻大君今日也冒雪赶来,璇玑打量着他,已过而立之年,皮相却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与默啜站起在一起也不显老。眸子并非北庭人常见的艳丽颜色,反倒是有些平淡的深棕色,应并非深目高鼻,五官反倒是平庸。穿一件半旧的月色锦袍,内嵌黑色的狼皮保暖,混金线绣出一只展翅的隼,身上贵重的除了他的赤金镶嵌和田玉王冠,也就是腰上的十二节和田玉吞兽腰带。他的属地在王城西北,夹在西海与王廷之间,虽然小小一块,但却是兵家必争之地,想要去往西边,只能走他所管辖的谷地。穿鼻大君阿史德氏世代守护黄河上游的咽喉之地,黄河的第一道拐尤为关键,那里也是水草丰美,难得的可以耕作的沃土。穿鼻大君的粮食不依赖于旁人,也少许多忧患。北庭勋贵崇尚奢华,他这样朴素的,倒是少见的很。

  “汗王不若让阿苏勒从西海之西送来一些,好解燃眉之急。”

  默啜抬眼看着处摄图,说:“罢了,西海今年多事。阿苏勒刚回去,你就予取予求,他愿意,赫连氏的长老们也会为难他。”

  处摄图哑然,默啜说道:“如今本汗与大妃的帐内可节余出千斤,先给王城内的人家分。”

  “如今我属地内,有上千口都染了病,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怕是要变成时疫。”穿鼻大君说,他方才有些沉默,一直不说话。或许是不沾染政事,也没有那样多的烦恼。

  璇玑开口道:“今年渤海生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那大妃的意思,就是要置本汗的臣民于不管不顾之地,看着他们因为这莫须有的病症丧命吗?”敖登质问。

  璇玑抬眼看着她,一双眸子里绽放着说不出的凌厉。

  “大君的臣民,也是汗王的臣民。”

  她又道:“不是不救。只是不一个救法罢了。大君所统辖的地方是商路,南北往来,都要通过。若是大君能以开放商路为名,朝必须通过这条商路的属国交换木炭,互惠互利,不是更好。”

  “先祖遗命,不得轻易朝外敌开放咽喉之地。”敖登的眉毛十分浓密,几乎要练成一条线,看起来就是一副凶悍模样。

  默啜挑眉,瞧着璇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方才是深思熟虑过的。

  “生死攸关的境地,先祖会谅解大君。况且大君还能从商路往来中获利不少,不是更妙。”璇玑莞尔一笑,“当年先代穿鼻大君开放过商路,却因为月氏商队一路烧杀,不讲信用,所以穿鼻大君不再相信西域诸国。可如今北庭强盛,轮着谁都不再敢在汗王头上动土,大君又有何要担忧的。”

  默啜牵动着眉骨上那道旧疤,朝璇玑道:“大妃,敖登也要考虑许多,不急在这一时。更可况西域诸国已经依附于北庭,商队都是从西海大君修建的道路来的,路上驿站齐全,道路平坦,你让敖登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愿意与伏罗川通商的属国。”

  伏罗川是穿鼻大君的王帐所在之地,那里是少有的肥沃之地,大河流经,有大片良田可以耕作,早些年也是西北之地少见的富庶。只是后来穿鼻大君归附北庭,不再通商,也就荒凉许多。

  处摄图笑道:“王兄所说驿站都是小事,臣弟属地的能工巧匠不出一个月就能建好。但的确商路被西海大君与几位将军把控,一时之间不能找到合适的属国,既有煤炭,又没有原先的商路。”

  若是今日不能解决穿鼻大君的困扰,默啜就不得不削减送去后帐的木炭。于后帐大君处摄图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他自然要帮衬着璇玑说话。

  璇玑瞥了一眼处摄图,道:“大君慷慨解囊,自然是好。”

  默啜以食指与拇指换成一个扣,敲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暗自沉思。

  “妾拙见,东瀛一直想与北庭通商,只是隔海相望,且东瀛人狡猾。但并非不可以通商,只要大君稍稍提防,让他们借道燕云十六州。木炭的事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只要木炭与商队同时抵达,才能通商。”

  敖登道:“东瀛人狡诈,也没有什么卖得上价钱的货物,不若南齐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莫不愕然。

  璇玑稳住自己,与默啜四目对视,默啜皱了皱眉头,目光若一把火,要将敖登与璇玑灼穿。

  敖登起身,朝默啜一拜,鹿皮靴子踩在羊绒地毯上,默不作声。

  “南齐臣服多年,国力不济。敖登向南齐商队只开放几次,换来万斤木炭,解燃眉之急。南齐皇帝不敢造次,敖登也定不让汗王忧心。”

  “大妃,你以为如何?”默啜向后,依靠着胡椅背。

  他斜睨着璇玑,璇玑起身,冷冷道:“大君是解了燃眉之急,可若是稍有不慎,南齐人便能种下祸根。”

  “大妃对自己的母族竟然这样无情无义?”敖登嘲讽的笑,他拥有小麦色的肌肤,笑起来脸颊上有两道深深的梨涡。

  璇玑凝视着敖登,丝毫不畏惧。她挺直了脊背,一副要与敖登争论个高下的模样。头顶尺寸小一些的赤金镶嵌珐琅与珍珠的冠冕与她相比,也失去了光彩。

  “敖登。”默啜终于开口制止二人针锋相对。

  “汗王若是不许,敖登无能,只能让人去见西海大君。”他斩钉截铁,虽然是请求,但却有要挟的意思。

  若是西海与穿鼻交恶,反倒是比通商还危险。

  默啜觉得一时无法权衡,只说午后给敖登如何决定,叫他稍等。

  敖登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处摄图纷纷离去,璇玑仍站在原地。

  默啜抬手,叫璇玑亲近些。

  璇玑跪在他身后,给他揉一揉胀痛的额头。

  “你为什么反对敖登?”他顿了顿,又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怀疑你与娄骧。”

  璇玑加重了指尖的力气,开口道:“娄骧并非平庸之辈,我当年和亲,与他脱不了干系。有些以往觉得无比重要的事,也是大病一场才看明白,其实不若眼前人重要。”

  璇玑想起梦中所见,怒气冲冲却掩饰不住谎言的少年,她太过愚钝,其实该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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